有一句話很經典,說女人的衣櫥里永遠缺少一件衣服。也許正因為如此,我的衣櫥日漸曝滿,卻時時感覺衣服不夠穿,隨著采購的數量的累積,衣櫥大有衣多為患的趨勢。
其實在對衣服的占有欲望中,我時常有一種缺撼,那就是至今為止,我還沒有一件稱心如意的旗袍,電影電視和文學作品中描述的女子身著各種各樣旗袍的模樣,使我對旗袍產生了一種敬畏和崇拜的心理,天長日久,這種心理漸漸演化為一種復雜的幻象。
說來慚愧,我雖然鐘愛旗袍,卻只購買過一款,那是迄今為止,我仍然舍不得丟掉那款旗袍的根本原因。七年前,我購買了一款現代旗袍,前襟是黑底白花,正中鑲著一個白鐵圓形胸花,鏤空短袖,后擺開岔,穿上這款旗袍,我感覺自己像極了一條黑色美人魚。由于當時我在一個鄉鎮居住,鎮上的居民少見多怪,把我的這種裝束看作是一種另類,常常以一種看西洋鏡的眼光盯著我看,我也很榮幸地被部分居民稱為最好打扮的女人。
毫不避誨地說,我是喜新厭舊的,特別是在對待衣服方面。但是我對這款黑色旗袍的喜愛,卻與日俱增。這款旗袍幾乎寄托了我對所有旗袍產生的復雜情感,即使不能在公開場合多穿,我在家里也常常對鏡獨自欣賞。因為,沒有一件衣服能這樣賜與一個女人“九曲三彎”的別致風韻。
我的骨子里有種很頑固的復古情結,我對長式保守的旗袍情有獨鐘,探究旗袍令我傾心的原因,當然還有它在服裝史上無可替代的地位和厚重的文化底蘊。
誕生于20世紀初葉的旗袍,以其對女性全身曲線的完美襯托和包裹而在中國服裝史上獨領風騷數百年,一度成為中國女性服裝的代表,這不能不說是一個奇跡。
一代才女張愛玲恃才傲物,世間的清風明月,字畫古玩,她都看不上眼,也感覺不足以陪襯她。但她卻對旗袍喜愛有加,并經常身著旗袍,在外面罩件短襖或檸檬色的晚禮服,在大街上走動招搖,引來眾多孩子和行人駐足觀看。單就相貌來說,張愛玲實在稱不上一個漂亮的女子,但是旗袍卻賜與了她另一種美麗,這正是旗袍點石成金的魅力所在。
旗袍確實無愧于“會跳舞的官窯瓷器”的絕妙比喻。因為從旗袍誕生之日起,它就以和瓷器精品一樣的爭奇斗艷,琳瑯滿目,千姿百態的造型,成為中國女性服裝的奇珍,從而贏得了眾多女性的喜愛,因為旗袍在凸現女人四圍(頸圍、胸圍、腰圍、臀圍)曲線美的同時,還能巧妙掩飾人體的不足。女人只要穿上它,就會顯得高貴典雅,氣度非凡。無論是大家閨秀、名媛顯婦,還是小家碧玉、下里巴人,都鐘愛旗袍。旗袍不但是平常百姓家女子的衣櫥至寶,也一度成為國家領導人出入顯要場合的首選。劉少奇夫王光美就曾穿著一身黑色旗袍,胸前別著胸花隨丈夫出訪外國,既使其光彩照人,也為國人掙足了面子。
縱觀旗袍的歷史,旗袍的演變經歷了由長到短,由保守到暴露的過程。
錢鐘書的《圍城》中,趙小姐對方鴻漸說,街上女子的旗袍都改短了,而自己滿衣箱的旗袍如今都已經落伍了,沒法穿了。可見,旗袍長短的變化是隨時代的變遷而引發的,以短為美,以長為過時,這是旗袍演變過程中的一種正常現象,因為人們審美觀和日漸開放的穿衣心理決定了這種改變是勢在必行的。
正如張愛玲說過的:初與的旗袍是嚴冷方正的,具有清教徒的風格,旗袍元素在西方服飾上的應用,又使旗袍迎來了一個全新的階段,旗袍在由保守到暴露的演變中過程中,又將女性的萬種風情展現無遺。新時期的旗袍雖是古意猶存,卻也新意百出。《花樣年華》中矜持、婀娜、嫵媚的張曼玉,《像霧像雨又像風》里空靈、單純的周迅,《賭賭看……?!》中性感和熱辣的珍妮弗,無一不是風格各異的旗袍所映襯出來的。
影視熒屏和文學作品對旗袍的褒揚,只能滿足我對身著旗袍女子的一種膜拜,卻不能滿足我平常穿衣的需要。衣櫥中那款已老舊過時的旗袍早已被我改得面目全非,但是對旗袍的熱愛還是繼往開來,全因為旗袍與女性相得益彰的那種溫婉、那種柔媚、那種動人心魄的恒久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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