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最早的一年是在建安三年,公元198年,那時候的曹操和劉備還是親密的戰友,同志加兄弟的關系,因為他們有共同的敵人——呂布。曹劉聯軍正在圍困呂布最后的駐點:下邳城。
攻克下邳,拿住呂布,大家分贓,一切都是順理成章的事情了。然而,歷史還是忍不住安排一出節外生枝的戲。這個節外生枝還是來自一個女人,下邳城里頭的一個女人。大家不要誤會,這個女人不是我們熟悉的貂蟬美眉,大家不要迷戀貂蟬,貂蟬只是一個傳說,城里頭的這個女人姓杜,她老公叫秦宜祿,秦宜祿被呂布派出去出差到袁術那里去了,一直沒回。杜師奶算是沒主了。
一座將破的危城,一個帶著孩子的師奶,卻掛住了兩位英雄的心。早在攻堅戰打得很辛苦的時候,聯軍中的主將——關羽,找到聯軍總司令——曹操,遞交了一份個人報告,請求組織解決個人問題。
報告內容大致這樣:“報告曹總司令,敵方成員秦宜祿目前失蹤,其妻子杜女士已算是無主財產,本人如今無子(可能當時的老婆沒有生育), 懇請組織在進城之后,將秦宜祿家屬交給本人處理,此致敬禮,關云長”。原文是:“妻無子,下城,乞納宜祿妻”。
曹總司令沒怎么在意,在那個勝者可分配敵人財產的時代,這種申請是可以理解的,于是曹總司令爽快地答應了。
但是,關將軍似乎有點過于強調此事。當時的他,到底是真的想收納杜美眉,還是想替秦宜祿將其家屬搭救出來,很難確定,反正,就在部隊要進城的當天,他跑到前線指揮所,再次向司令部提出這個要求。向組織申請,一次就夠,次數多了,組織會對你的申請格外關注的,組織太關注,有時候還真不是件好事。曹操是個人精,關二哥提多了,他倒是惦記起來,沒多久,帶著部隊進城后,格外地關照杜師奶,一看,美得讓他HOLD不住了,于是擅做主張收編了杜師奶。“乃自納之”。至于關羽那邊,大概批示一句什么要端正態度,理性對待司令部的決定之類的話打發了。
這起節外生枝的個案,是進了檔案的,這些檔案就是:《蜀記》、《魏氏春秋》和《華陽國志》。
而這起事件,在曹與關之間投下了巨大的陰影。當時的檔案記錄說:“羽心不自安”。你最惦記的東西讓領導拿走了,你對領導還會信任嗎? 以后曹與關的關系,不妨也可以按照這種心理去剖析。
再相逢:關羽用業績和人格來證明自己
平心而論,按照那個時代的戰后俘虜處置原則,關云長這樣的請求不算是過分吧,想要得到什么樣的分配,喜歡美女,按照正規程序,光明正大向組織打報告,我個人認為算不得是關二哥的污點。好漢做事就是要爽快,不爽快的倒是老曹,利用自己的權位,透支組織的信譽,嚴重破壞了團隊的向心力。當時的關二哥,恨不得將老曹滅了。
大家都知道許昌圍獵的事情,老曹在那次狩獵活動中,表現得很囂張,堂而皇之地向外表示自己是漢中央政府實質上的一把手,關二哥當時就決定要滅他,被老大劉備制止。然而,《華陽國志》第六卷對關二哥動機的解釋,則直接和那個杜師奶聯系起來,說是咽不下這口氣,要趁著狩獵滅老曹,大哥劉備覺得當時的國家離不開老曹的領導,因此沒有批準刺殺行動,“先主為天下惜,不聽”。
關羽當時懷著一種什么樣的心理,現在沒法還原了。說他完全不夾帶私人恩怨,那是太凈化了;說他純粹為了女人,那是太丑化了。我個人認為,對一個政治人物的厭惡,固然要從大節出發,然而,私德也未嘗不是一個出發點。如今的世界,在聲討一個政治人物時,私德問題往往比路線問題還要命,何況老曹在對女人上面出過大問題,當年好不容易結成的政治盟友張繡,就是因為老曹在私德方面不謹慎,泡張繡的嬸娘,導致犯下戰略大錯,把親人和戰友都斷送了。
關羽要殺曹操,主要是從政治立場、政治利益出發,然而,私德方面的因素,則是這種政治動機中的感性因素,感性因素更能讓政治熱情噴發。
還好,曹劉后來分家了,關二哥不用每天在辦公室看著一個讓自己很不舒服的領導,撕破了臉反而更輕松。可是,歷史總是節外生枝的,下邳事件兩年后,又見面了。那是公元200年,大家都知道,關二哥因為和組織失去聯系,暫時從皇叔隊轉會許昌隊,成了許昌隊主力球員。
再次見面,曹與關之間是一種什么樣的心態?歷史是有記載的。曹操見關帥哥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觀其心神無久留之意”,老曹又不好意思直接去問,因為兩人之間隔著包含杜師奶在內的陰影,于是派張遼去問,關二哥回復:“我不會留下來,但我會做出好成績給老曹看再走人(吾終不留,吾要當立效以報曹公乃去)。”
曹關之間有心結
兩個人都在做心理交鋒。老曹帶著些許內疚,用政治上的寬容,物質上的優待來彌補。關這邊呢,故意做一個清高的姿態:老曹,我關某要做得漂漂亮亮地才走人。
有時候對待與你有芥蒂的領導,最好的辦法就是把業務做得特別漂亮,這樣你走的時候,才會給他留下一個最瀟灑的背影。
就在這一年,關二哥為曹操做了一單最了不起的業務:斬顏良。那一年許昌隊與袁紹的河北隊在白馬打一場遭遇賽,來自皇叔隊的外援關二哥,單人帶球,沖過河北隊一重重的防衛,殺過全場,徑直奔向對方的球門,踢進了史上最精彩的一粒進球——斬殺河北主力隊員顏良。然后,關二哥拍拍手,連球衣上的汗漬都未曾洗掉,就放棄許昌俱樂部豐厚的年薪,高傲地離球場而去。
關二哥的走,主要是出于忠于皇叔隊,但也未嘗不含這樣一種心理:老曹,你當年做得那么難看,我關某偏偏要做得比你好看,愧死你。老曹似乎也有點愧,居然沒有追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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