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起性感文學,可以是涉性涉情的文學,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是“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是“琴歌有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是“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是“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是“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當然也可以是“如何讓你遇見我,在我最美麗的時刻。為這,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求他讓我們結一段塵緣”……
不過,如果我們只是將性感文學當成了性文學,那就埋沒了它的盛名。網絡上也曾有人在探討所謂的“性感”文學,但在他們眼里,性感文學無異于色情文學,甚至“矮到了塵埃里”成了低俗文學、地攤文學。因為談起性感,世俗人往往會聯想到女人那豐滿的胸、肥厚的臀、香艷的唇、魔鬼的身材以及少許的遮羞布……事實上,有人也提出了反對意見,說性感是分三個層次的,第一是內在氣質,第二是舉手投足引起的感覺,第三才是迷人的體形或健碩的外表,只有淺薄的人總是把這三個層次倒過來,先入為主。很顯然,性感與色情有一定的近親關系是因為色情往往離不開性感,而性感卻可以完全沒有色情。
不難看出,前面提到的那些涉性涉情的文學,很難給人以一種色情的想象,而多有藝術上的美感,讓你不時會咂摸,甚至會口齒生香。
如果歸納性感文學的特征,可以有三條,第一就是,文字必須要有閱讀快感,要相信文字的魅力,也要能體現文字的魅力。像馬丁?路德?金的演講,像舍伍德的宣傳攻勢——這位美國總統羅斯福的講稿起草人和顧問,曾以劇本《我們生活的黃金歲月》得過奧斯卡獎,他超級相信文字的影響力,在他的文字里,充滿了忠誠和激情。我喜歡這樣有質感的文字。但是在今天的創作中,我們已經很難看到這種忠誠和激情,有的只是工業化下的文字生產。如今風行一時的職場文學,類如《杜拉拉升職記》之流,以及一些粗制濫造的官場小說,賣弄的是人情世故和權謀,絲毫沒有文字樂趣可言,到最后甚至會被里面的大段口水給淹沒得信心全無;第二就是,要有豐富的想象力,要講好故事。《哈利?波特》以及《功夫熊貓》在中國攻城掠地,席卷大量真金白銀而去,就在這上面做得超人一籌。只是,中國文學行進到今天,日發給人感覺想象力匱乏,像女媧補天、后羿射日、精衛填海和嫦娥奔月等氣勢磅礴的想象傳統,在當下已經無跡可尋。不知道是體制不鼓勵想象創造,還是中國人在現實面前越來越現實,在車奴、孩奴、房奴等多重身份的壓迫下,只能茍延殘喘?!不過,前些時日跟《盜墓筆記》的作者南派三叔對話,談到想象力問題時,他說網絡上或者民間,還是藏有很多想象高手的,不過,一方面是文字技能沒有經過訓練,導致了想象在表達時被糟糕的文字給糟蹋。另外一方面就是想象“失控”,到最后你都不知道他到底在想象些什么。所以,殊途同歸,這也導致了中國文學缺乏想象力;第三就是,要讓人有所思考,不會過目即忘,不是只負責裹腹不負責營養的快餐。
在這三條特征下,我們可以說柳永水井旁的傳唱,像“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很性感,那么,誰說李白的“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使我不得開心顏”、杜甫的“白日放歌須縱酒,青春作伴好還鄉”、蘇東坡的“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又不性感呢?!
巧合的是,《無所適從的荷爾蒙》既是涉性文學,但在我眼里,它更像是性感文學。雖然在宣傳上,它打的口號是,男性性心理教科書。事實上,它更想表達的是,愛情和性在這個無所適從的時代里,張皇失措以及由此產生的迷惘、無奈與痛。當它們被混淆在一起,面目難分,我們每個人的身心,包括性的成長,已經無處可以妥善安放,卻只能被快速的變遷力量,拉扯、撕裂,甚至變形……在這樣一本書里,我們雖然能看到大段與性以及性心理有關的描述,但描述里卻透著智慧和想象,讓人頗有追讀下去的欲望。曾有讀者將自己從書里摘抄的句子,又EMAIL給我,說是要和我一起分享自己讀到這些句子時的心情。那么,我現在也“二度摘抄”幾段給大家:
1、李平子低著頭望著我,一臉的慈祥,充滿著無比的母性,像正在喂養自己的孩子。(p24非親身體會,斷不有此語)
2、列夫托爾斯泰寫《安娜卡列尼娜》這部煌煌巨著,寫了足足幾十頁,安娜才姍姍出場。相比之下,我夠得起美嬌娃的了。(p55博聞強記啊)
3、變態朱這才一甩頭發,接著很深沉地敲下幾個字:實不相瞞,鄙人正合你意。(p56像周星馳電影的片段)
4、樓佳兒對此很是不滿,在我耳朵邊不停地嘰嘰咋咋,煽陰風點鬼火,語焉不詳卻花樣繁多,唐僧得很,直撩撥我心煩意亂,屢屢怒起,就挺想修理她。(p83)
5、我還可以跟樓佳兒談論瑪麗夸特,內心萬分感激這位英格蘭女人,雖然早年學習繪畫,但更令人要燒香膜拜、三跪九磕,此致并敬以崇高的禮的,卻是她用緊握畫筆的手,撥高了全世界婦女的裙際線,讓它向無限提升,迷死男人不償命。(p65第四段開頭)
6、變態朱卻鍥而不舍,像死了媳婦似的,怎么著也得撲到你的懷里,抹你一褂子的口水和鼻涕。(p101)
7、她嬌喘吁吁。她性致勃勃。她讓宮廷喋血。她叫王朝傾覆。她令城池毀滅。她使神州陸沉。小憐玉體橫陳夜,已報周師入晉陽。她喊著郎君的名字,她要在權利機器中,和郎君歌舞涕笑,要在惡兇淫暴中,和郎君立地成仙。郎君不是劉天,不是朱天韓天也不是茍天馬天……郎君的名字沒有一個“天”字,也沒有一個“劉”字。郎君叫后主叫吾皇萬歲叫你這個遭天殺的冤家叫親親我的小乖乖……(p122第一段,這一段很精彩。)
8、每年的新生中,總會冒出幾個讓你眼前一亮的小丫頭,她們清純,新鮮,像早上七八點鐘的瓜,還滴著露水,更重要的,她們要有多愚昧無知就有多愚昧無知,不比那些在學校待久了,見慣了風月,老油條了,正好是大二男生及其以上男生的趁早下手對象。(p127第二段第六行。是啊,新生都開學了,大二那年班主任就是這樣子策動我們去迎接新生的——大一的師妹哦)
9、小于老師隨身帶著兩個女娃。坐在一左一右,像觀音娘娘身邊,總帶著一個合十參拜的善財童子,一個雙手捧有寶珠的龍女。顯得小于老師很有氣派(p130第二段開頭)
10、說完,小于老師將腦袋微微左轉了十來度,口水直朝小田噴去。(p132第五段第三行,看到這一段的時候身臨其境,笑了)
11、為什么關系越長久,關心的東西就越來越具體,從雅到俗,從精神到肉體。就像有些小倆口,熱戀時她會問他“你的心情靚不靚?”結婚后就問他,“這條魚6塊錢一斤貴不貴?”,或者干脆就是,“你的痔瘡好了沒有?”(p144倒數第二段第二行。這是大實話,讓人發笑同時也讓人深思)
13、我突然想起我來這邊的原因,不由得直拍自己的腦袋瓜子。都說男人是賤東西,沒見到女人的時候,想給的是愛,見到女人的時候,卻只想要性了。(P201倒數第五段第一行,這是大實話。)
13、心若有愛,人就近了;心若累了,人就遠了。(p210倒數第三行。)
……
在這些有智慧的描述面前,相信你現在對性感的理解,一定是有那種“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的藝術審美,而不是面對濃妝淡抹的站街女,那種很低級的感官刺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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