擁有百年歷史的旗袍
據中國之聲《新聞縱橫》報道,作家張愛玲曾說:“就是再沒有心肝的女子說起‘她去年那件織錦緞夾袍’的時候,也是一往情深的”。在老上海斑駁的光影中,穿旗袍的女人是一道獨特的風景。你說不清,是女人的柔美詮釋了旗袍的韻致,還是旗袍的韻致成全了女人的風情。
97歲的褚宏生老先生,16歲入行,做了80幾年旗袍。有人說,他這個人,就是旗袍的百年傳奇。
褚老先生從師學藝的三十年代,老上海旗袍店林立,他學藝的“朱福興成衣鋪”最興隆的時候光裁縫師傅就有四五十位,徒弟、伙計無計其數。
作為一個時代女子的正裝,那時的旗袍,可以很質樸,也可以極考究。僅一個小小的盤扣,春節配“如意扣”,老人家生日配“壽字扣”,姑娘們穿的多半是柔美的“蘭花扣”。講究的客人,盤扣的花型一年可以12變。在一件大紅、繡著牡丹花的旗袍前,褚老先生和上海海派旗袍促進會副會長周朱光一起,講起了“直角扣”。“基本功就是直角扣,也不簡單,簡單當中也不簡單,因為它是有一邊鑲嵌在里面,做扣子你最少學半年吧,這個不是一兩個月的功夫。”
直角扣
禇宏生跟著師傅縫紉、繡工、盤扣、量體,一樣一樣學下來。他說這幾十年,用的都是學徒攢下的本錢。
褚宏生說:“學的東西比較多,別人說我可以做老板,我不做老板。”
褚宏生老先生
只想當個旗袍裁縫的禇宏生因為手藝好,人緣兒好,有一大批老顧客,影星胡蝶、白楊、歌后韓菁清都曾是他的主顧。
褚宏生回憶,“吳家,一個客人,結婚要做105件旗袍,寧波人有這個風氣,陪嫁的箱子要越重越好。那時候別人沒生意,我這生意好得不得了。”
“量體裁衣”是裁縫的本分,特別突出女性線條優美的旗袍,“量身”自然更緊要。褚宏生在行兒里公認最“絕”的手藝就是“量尺寸”。周朱光說,褚老的眼睛就是標準,無論顧客高矮胖瘦,一看身形便知尺寸,那是用一生練就的。在褚宏生看來,旗袍的精髓,在對人體準確的尺寸把握上,在手工細密的針腳里,機器縫制出來的衣服硬梆梆的,體現不出女性柔美的氣質。但是快節奏的都市生活,還有多少人愿意耐下心來,用手工去縫綴柔美呢?
周朱光介紹,做衣服實際上拿一根針很輕,但是他要全神貫注的……一個裁縫做8小時,這個職業很辛苦。
為了留住針線里的溫度,禇宏生老先生以80歲高齡再出山,到一家手工旗袍高級定制公司。他不但想帶幾個徒弟,還想讓旗袍隨著時代變化下去。
褚宏生說,他覺得旗袍原來的都太老式了,現在的旗袍比過去穿得合身。
近一個世紀的時光流轉,旗袍總在隨著潮流而變遷。中國式風情興興衰衰,但一針一線織就這份風韻的裁縫們呢?褚老先生發愁的是,老一輩的固守和執著,還能傳承下去么?
龍鳳旗袍第三代傳承人徐永良
記者帶著傳奇老人的憂慮,走進了上海龍鳳中式服裝有限公司傳習所。2011年,國營品牌老店、上海龍鳳旗袍的七大傳統手工技藝被列入第三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第三代傳承人徐永良今年50歲,他對于手工旗袍從鼎盛到落寞,一點兒都沒掩飾有些低落的情緒。
徐永良說:“那個時候我們有好幾十個門店,南京路上面有四個,后來規模越做越小,因為這個行業,做到后面沒有人了。做到后來基本上沒人進來,從我最小的一個進這個單位,后來沒進過人。”
專做龍鳳旗袍的師傅原來有130多個,現在就剩下6個。徐永良說,手工做旗袍,要耐得住寂寞。一件沒有繡花的普通旗袍,從量身到制作也需要七天,從打樣到縫制是一個裁縫完成,師傅必須是“全才”。可是現在這樣的“全才”越來越不好培養。
徐永良最年輕的徒弟:呂靜
32歲的呂靜,是徐永良最年輕的徒弟,因為她的加入,讓這6個人的制作團隊平均年齡回到了50歲,如果沒有呂靜的加入,平均年齡在55歲以上。
呂靜說:“敲一件旗袍,有的敲一天都敲不好,剛開始學,你說你苦惱吧。這個敲邊真正吃的準的話,也要一年、兩年。”
當記者問起有沒有想要放棄過,呂靜直言說真的想過,一直敲旗袍,很累。
呂靜有著江南女子的靈秀,但手上卻經常有針刺的瘢痕。徐永良師傅說,他手上的是老繭,厚厚的,已經發黃。而對于年過9旬的褚宏生來說,繭和手,似乎已經融為一體。他們對于“用時光縫制優雅”的堅持,來自對“一生只做一件事”的癡迷,來自對“傳統無法被替代”的深信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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