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后來歷經了怎樣的變化和興衰,也不論受西方服飾怎樣的影響,旗袍作為國粹,始終端立在女裝的巔峰,以一種以逸待勞的姿態,氣定神閑地看歷史風雨變幻,看女人情海沉浮。
或許,正是旗袍給予我這樣一種悠遠的歷史感和歷史的沉淀感,便認為旗袍是妖嬈的,又是華貴的;是冷艷的,又是溫潤的;是性感的,又是孤傲的,亦如深宮的女人。
也一直以為,穿旗袍的女子是柔美風情的,不一定有絕世傾城的容顏,但一定有絕世傾城的姿態。
有人曾不無遺憾地說過,對于身材好的女子而言,不能穿旗袍實在是一大損失。但我以為,不僅僅是身材,從身材到內涵,旗袍對女人毫不憐惜,有著近乎苛刻的挑剔。
不是嗎?需有飽滿的胸、圓潤的臀、修長的腿。可同時又拒絕粗壯的腰、臃腫的肩、粗短的脖子。唯小蠻腰才能顯出誘人的妖嬈,唯白皙修長的腿才會寫滿曖昧的性感。但僅有這些,遠遠不夠。這種視覺上暫時的沖擊,經不起時間的考究,也經不起實踐的檢驗。因為一出手,一投足,一談吐,就能知深淺,就能見底蘊。只有內涵,內在的氣度才能歷久彌堅。內涵始終是撐起一個人魅力的支柱,詩書禮儀也始終是令一個人散發光彩的源頭。你永遠沒辦法想象,一個行為野蠻的人可以穿出旗袍的風情,一個言語粗俗的人可以顯現旗袍的別致。
是的,旗袍是一種無言的高貴,是一種天成的婉約,是一種歲月給予的豐盈,是一眼望不到底的幽深。她演繹著世間的繁華與凄美,沉淀著生命的華麗與純粹;宛如一枚古蓮,盛開在時光的深處。
款款出場,便引來驚艷。
驚鴻一瞥,也惹人遐想。
如此華服,又如何敢隨便著妝?
但鐘愛著旗袍,亦如鐘愛才子。可很多年,只是遠觀,抑或近看;極溫柔的,用眼輕觸,用心撫摸。不敢造次,怕驚了它的一簾幽夢。
這是對的,太年輕了,穿不出旗袍的風韻;又或者說,太年輕,與旗袍的韻味達不成天衣無縫的默契。
終于,有一天還是有了屬于自己的第一件旗袍。選購于美麗的蘇州,黑底碎紅花,沉郁中透著陽光的色彩,冷靜里有著惑人的感性,顯示出生命多層的質感。第一次穿,是去見一位從未謀面卻神交多年的朋友。我坐在咖啡廳,一邊喝著咖啡,一邊靜靜地等他。半個小時后,他走了進來。遠遠看見我,有一種理所當然的愉快,也有一種不期而至的喜悅。后來,他告訴我,想象的已經很好了,可是比想象的還要好很多很多。臨走,猶豫著不肯上車,終于說,我想好好抱抱你。
我知道,那很多很多的好,那一個擁抱的沖動,便是這襲旗袍低調的華彩賜予我的。
那個時候已經過了30歲。與旗袍的相遇,在最好的地方,在最好的年齡。
是的,蘇州的絲綢光滑柔軟,蘇州的絲綢旗袍精致考究,繁花似錦,透著正宮的貴氣。
30歲的女人,有素描的淡雅,有寫意畫的詩情,有山水畫的沉實;是咖啡,清香誘人;是美酒,芬芳醉人。
在最好的年齡,最好的地方,遇到最好的旗袍,以最好的方式融為一體。亦如在最合適的時間,遇見最合適的才子,成就一段最動人的愛情。
從此,如同熱愛咖啡一樣,對旗袍上癮。各式各樣的旗袍一件又一件被收入衣柜。每一件旗袍穿出去都是一道風景,每一次著旗袍走出去都有一份自信。
這么說來,似乎我就是配得上旗袍絕世傾城的那個有著絕世姿態的女子。不,我從沒這么狂妄與自戀。但是,有一點我可以坦然,那就是我一直在修繕自己,由內而外,以期可以真正做到與旗袍共舞,就如同面對一段有距離的愛情,面對一個有距離的戀人,絕不停止積極追趕的步伐。
文:煙雨秦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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