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無名在《英雄》里練就“十步一殺”,十年后,靈雎和穆順在《銅雀臺》中繼續苦練;他們必須刺出那一劍,超越歷史現實的一劍,但他們改變不了歷史。十年前張藝謀《英雄》出鞘,內地票房2.5億人民幣,全球票房1.77億美元,開啟了中國大片的新時代;十年后趙林山攜周潤發高筑《銅雀臺》,這一次終于見了血,刺客的宿命卻驚人的像似:不管是無名還是穆順,他們最后甘愿淪為權柄的一具犧牲。
然這不是一個關于穆順和靈雎故事,編劇汪海林只不過借兩個可憐人男女視角,架構一個涉關漢獻帝、曹操、曹丕三者陰謀論的事故。蘇有朋飾演的漢獻帝怕是《銅雀臺》貢獻最大的收獲,而這收獲不僅只來自學術考古,還有歷史空間和我們對陰謀的想象力。公元200年,漢獻帝不甘傀儡生活,暗下“衣帶詔”,令董貴人父親車騎將軍董承設法誅殺曹操,董氏父女最后以失敗告終;公元214年,伏皇后企圖令父親伏完誅剿曹操密謀敗露,伏家百余人被誅,她與漢獻帝所生二子也被毒死。《銅雀臺》漢獻帝被“逼宮”下血詔,先后二度刺殺曹操的故事便是基于此。
《銅雀臺》中并未見伏皇后被人從夾墻中拖出,披頭散發向漢獻帝求救的慘狀,反而讓我們看到一個勇于生食獸肉,敢為漢獻帝擔當受死的伏皇后。這部分史實的篡改,基本上還是尊重人物的,稍顯冒進的是有關曹丕和伏皇后茍且的部分。電影開篇便是一場曹丕伴著漢獻帝歌聲,“奸污”伏皇后的重頭戲,同時也拉開了漢獻帝、曹丕和曹操權謀的角逐。隨后的暗殺行動告訴我們,曹丕的肆意其實是伏皇后集團一場肉欲的陰謀,甚或是漢獻帝的陰謀,他們需要離間曹魏父子來削弱對手的防御,而口口聲聲說將來要冊封伏皇后為“皇后”的曹丕,也需要對手來實現自己的權謀。權謀往往離不開肉欲的陷阱,電影也往往離不開肉欲狂歡,就電影的角度來看,曹丕和伏皇后在漢獻帝的眼皮子底下媾合,這口味是不是有點重了?
另一場魚肉之歡沒有發生在曹操和靈雎身上,這是《銅雀臺》的幸運,也是劉亦菲和周潤發的幸運,更是觀眾們的幸運。而靈雎和穆順這對青梅竹馬相依為命的戀人,終因穆順被其歷史使命所閹割,無法成為人性肉欲的另一個陷阱。而青梅竹馬出生入死之戀,也是曹操的博愛無法動搖的人性。傲視群雄的曹操,詩書殺伐的曹操,在更加純粹的愛情面前,顯然比他縱橫沙場來得還要理性,在占有幻滅貪婪成性的年月,在各種羨慕嫉妒橫的人性面前,殺人如麻的他,竟然選擇放愛一條生路,這使得曹操有了更加人文的一面。
殺與不殺,曹操早做了定論。這不是靈雎和穆順所能左右的,二位主人公不過是歷史大樹上的兩粒塵埃,他們動搖不了任何。盡管編劇已經試圖用呂布與貂禪之后來裝飾她,然他們十年磨一劍的刺客使命,終躲不過宿命的沉淪。有人開玩笑說靈雎和穆順都有機會殺曹操而不得,是因為吉平的殺手集團對他們洗腦不夠。編劇并沒有在這方面做任何的努力,也沒有必要,因為編劇汪海林和《英雄》當年的意圖一樣,就是“不殺”。
曹操可以殺漢獻帝,也可以殺曹丕,更可以殺靈雎和穆順,而且都有一萬個誅殺他們的理由,那又如何?殺又如何?對一個王者,殺不是終極目的,在殺戮的同時,重構自己的體系才是王道。當然,這是歷史學家的命題,對于電影來說,只需在人性的層面多做些嘗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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